羊毛丨我所爱的苏州

来自慢书房发表于 2016年04月08日11:03的微信文章

『阅读本是寻常事，富贵静处遇知音』

▲2001年炎天，羊毛在狮子林
我是新疆孩子，爸爸实在是南方人，他14岁进疆，今后成了新疆人。
我3岁和9岁时，爸爸以探亲的名义带我旅行，两次经由苏州，他问：“这里好吗？”我答：“好漂亮。”“那你长大就来这里生涯好欠好？”“好呀！带你和妈妈一起。”
18岁时，我独自坐14个小时汽车，再坐60个小时火车，来到苏州念书。
学校在石湖边上，周末坐公交车到市区的路上，我望着窗外一幢一幢的高楼，心里许着两个自己看来很了不起的愿望：一是在这座都会里，有一扇窗、一扇门、一个家，是我的，不用很大，但很温暖；二是天天早上眼睛都不用睁，高声喊：“妈！”她就会泛起，就像小时间一样。
在那四年里，我有时去园林逛一整天，有时走在油菜花地里，有时间毫无目的地迷失在某一条路上，看花瓣落了满地，看小桥流水，看不会枯萎的冬天……我没想过会爱上这里，但却想留下来。

结业了，在市区租屋子，一个小小的阁楼，冬天用吹风机把被窝吹热，炎天昼寝时会被草席烫醒。深夜，用一台很破的电脑加班写文案。抬起头，我的愿望仍然发着光，犹如灯盏。
厥后，新的事情时机，我去了上海，整整五年。分手、恋爱、完婚，许多许多出差，很是很是拼命，事情能力被认可……似乎履历了所有的发展。只是我一直说：我要回苏州的，来的时间就计划要回去的。被许多人问：你是苏州人吗？不是！
对啊，我不是苏州人，但在心里，它竟然成了一个坚持要“回去”的地方，由于我把愿望种在了这里。
直到有一天，我的愿望实现了：在苏州，一个温暖的家，我还没睁眼，妈妈就来喊我起床吃早饭上班……我边伸懒腰，边打哈欠，心里幸福得要死。好像这座都会张开双臂，将我拢入她的怀中。我所爱的苏州，就是一个异乡者的家。
当人生最大的愿望实现后，每一天都变得很新，每一个小小的收获都市成为大大的惊喜。我留在了这里，才有可能好好熟悉它。

没开慢书房的时间，我并不知道观前街四周有个“蔡汇河头”；没在泓画廊里开书房的时间，我并不知道平江路旁有一条“菉葭巷”；没做书舍的时间，我并不知道公园路四周有条“泗井巷”。有了它们之后，我知道的就不只是这些巷子了。

窄到似乎只能一人通过的小巷，好像已走到止境，却早已为你准备了转弯，于是便泛起新的情形，多像我们的人生啊；被小河陪同的小路，没有期待游客的小桥，自顾自地舒展着，任由老爷爷的手杖敲打；早上去为书舍的住客买早餐，淳朴的店肆里，邻里打招呼，家长里短地谈天，我悄悄谛听，令人贪恋的生涯味道……这一切从许多许多年前就是这样吧，当都会与都会变得越来越像的时间，这些地方竟然神秘地藏着时间。墙上的斑驳还在，百年的紫藤花准期盛开。我所爱的苏州，就是这犹如以前一样的慢。

今年春节，我将刚开业的书舍暂停了两天。除夕，爸爸妈妈这么多年第一次放弃厨房的阵地，我们一家人在餐厅吃好饭，然后步行到书舍里过年。连同妹妹和表妹，四家人恰好住进四间客房。各人围坐在一起谈天、看电视、品茗、守岁。我女儿在房间和院子之间跑来跑去的样子，让我瞥见了另一个小女孩，许多许多年前，在遥远的新疆，她也是这样在外婆的院子里渡过新年，就连墙外鞭炮的声音都是一样的。
月朔早上，阳光很好，妈妈在书房里煮好饺子，一家人坐在一起真温暖啊。我们像小时间一样叩首，讨压岁钱。妈妈笑得很开心，眼睛里却明显有泪光，她小声说：“我从没想过，可以在苏州，过一个这样的年。”我知道她的伤感，由于想家了，我也知道她的感动，由于我们在这里回家了。我所爱的苏州，就是现在它所给予的宽大而温暖的怀抱。
现在，我身边的慢师傅们多是苏州人……他们从未让我感应自己是外来者，反而让我更有归属感；现在，我比以前更爱步行，那些汽车错过的街巷里，有浓浓的苏州；现在，我很喜欢在书舍值班，喜欢晚上躺下来时，望着头顶的房梁和瓦片，想象以前这方屋檐下大户人家的苏州；现在，我的天下变得有些纷歧样了，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奶奶，晾着咸菜的三轮车，巷口定期摆公益集市的嘈杂……都酿成了特殊优美的苏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