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聚雅|李清照“易安室”与钱锺书“容安馆”(上)

来自 中文图书网 发表于 2016年06月10日19:16的微信文章

宋代女词人李清照于建中靖国元年(1101)18岁时,在东京汴梁和太学生赵明诚完婚。婚后二年,赵明诚出任官职,后四年,授鸿胪少卿。大观元年(1107)三月,赵明诚的父亲赵挺之罢尚书右仆射,改任闲职,五日后辞世。又三日,时任尚书左仆射的蔡京,即对施恩提携反而终成政敌的赵挺之痛下杀手,捏词其“交结富人”“身为元祐大臣所荐,力庇元祐奸党”,将赵挺之在京师的家人亲戚系狱问罪。虽然几个月后赵明诚兄弟被释放,但政界上已无二人驻足之地。父丧亦必须返乡守制,赵氏祖籍乃山东密州(今诸城),自赵挺之始徙居青州,于是赵李匹俦于这年秋天回到山东青州,最先了“屏居乡里十年”的生涯。
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很推许东晋陶渊明,曾说:“文不行以苟作,诚不著焉,则不能工。且晋人能文者多矣,至刘伯伦《酒德颂》、陶渊明《回去来辞》,字字如肺肝出,遂高步晋人之上,其诚著也。”(《宋史·李格非传》)
李清照深受乃父头脑熏陶,从邪恶的政治漩涡逃走出来,庆幸之余,越发崇敬不为五斗米折腰、解印归田的陶渊明,依其《回去来兮辞》意,与赵明诚将书房名之“归来堂”,并据辞中“倚南窗以寄傲,审容膝之易安”句,自号“易安居士”。

《李清照》 马骥 绘
在李清照回籍前四年的崇宁二年(1103)九月,晁补之被蔡京列入“元祐奸党”,于湖州知州任上遭免黜。晁补之原籍山东巨野,元符元年(1098)迁居山东金乡城东,罢官后回到金乡买田架屋,修建“归来园”(或名“回去来园”),自号“归来子”,以《回去来兮辞》词句题园内外堂轩亭庵凡九处。
晁补之与李格非俱是苏门学士,交谊深挚。同任京官时的元祐四年(1089),晁补之曾为李格非的寓所作《有竹堂记》,后成传世名篇。李清照少女时代便有诗名,晁补之常对士医生歌颂她。
有学者以为,李清照、赵明诚命名“归来堂”是对晁补之由敬仰而效仿;甚至凭据李清照的一首没有人名、时间、所在的祝寿词《新荷叶·薄露初零》,推测李清照离京返乡之初,或偕丈夫自青州,或随父亲从齐州(今济南),去过金乡归来园,给晁补之庆祝诞辰并献词。我意因没有直接证据,不如说他们在“归来”上不约而同,更属韵事。只是晁补之、赵明诚追随陶渊明并不坚决,厥后都复登仕途。
李清照晚年孤苦一人,流寓江南,回忆起匹俦坐青州归来堂拥书烹茶、其乐陶陶的日子,曾说昔时“甘总是乡矣”。实在,这并不是李清照那时的主导想法,她照旧愿意丈夫外出做官、博取功名的。只是履历了金兵入侵、故土陷落、丈夫病逝、家藏流散、寄身江湖、备受欺压,种种磨难遭际后,愈加纪念那段伉俪相守、安宁闲适的乡居生涯。她把晚年的客地蜗居称作“易安室”。
宋代王灼在《碧鸡漫志》中谈论李清照时写道:“作是非句,能曲折尽人意,轻盈尖新,姿态百出。闾巷荒淫之语,肆意落笔。自古缙绅之家能文妇女,未见云云无顾藉也。”所谓“闾巷荒淫之语”,实为以口语直率地抒写对丈夫的相思之情。这从反面证实,李清照终身践行其父“诚著则文工”的文学主张,像陶渊明那样,不矫情,不做作,“字字如肺肝出”。其词文辞婉约而情感真挚自然,其时即被誉为“易安体”而引人师法。 (原文刊载于《聚雅》杂志第一期 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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